“包工頭”張洋現在手上只有一個半年工期的小項目在做，主要任務是帶著20多個工人在成都給一所中學“貼瓷磚”。6月至今，他們已先后經歷了高溫、限電以及如今的疫情停工，進度忽快忽慢。

　　“本來還有一個房地產的工程，后來爛尾拿不到錢，就沒做了，現在也沒結賬。”9月1日，張洋向經濟觀察報記者表示。張洋是四川一家小型裝修建筑公司的負責人，六年前隨父親入行，“貼瓷磚”的工程原本大多服務于房企的精裝房業務，合作的開發商有大有小。前幾年，房地產發展紅火“生意很好”，他們并不太愿意接學校這類工程，因為每平米的工價低、賺錢少，但今年大半年“沒活干，有些工人出去了又回來找我，只能先做”。

　　“以前給房地產做的工程，很多40多元/平方米，一般2、3個月的工期，來錢快，現在醫院、學校這些很多就是20多元/平方米，工價跌了近半，工期長而且材料還漲價。”張洋說，因為覺得經濟環境不好，他不敢墊資太多，為了保證能順利結賬，這一年多的承包工程只“認人”。

　　他表示，目前學校的項目還算放心，雖然錢沒能按進度打，但相信至少最后能拿到。

　　從房地產曾經繁榮的鏈條上主動或被動離開，這樣的現象不僅發生在張洋和他的公司，也發生在整個家居建材行業。過去一周多的時間，索菲亞(002572. SZ)、歐派家居(603833. SH)、蒙娜麗莎(002918. SZ)、老板電器(002508. SZ)四家年營收超過百億的行業“頭部”企業，均在自己的2022年半年度報告中表示，正在逐漸剝離對房地產客戶的依賴，尋找新的增長點。

　　行業持續承壓

　　房地產企業“暴雷”的影響仍在持續。

　　陶瓷企業蒙娜麗莎在半年度報告中稱，上半年公司實現了營業收入約29.2億元，同比下降 5.06%;歸屬于上市公司股東的扣除非經常性損益的凈利潤約為虧損4.91億元，比上年同期下降285.81%。

　　在其同時發布的《關于2022年半年度計提資產減值準備的公告》中，蒙娜麗莎稱，受房地產行業下行的影響，部分房地產企業資金流動性出現問題等，公司應收賬款和應收票據逾期顯著增加，對包括融創、恒大、富力等超過10家房地產客戶相應信用減值損失約 5.11 億元。

　　這是家居建材行業繼去年索菲亞因其房地產主要客戶恒大集團到期商業承兌匯票遭遇大面積違約等影響，計提各項減值損失合計約9.27億元之后，又一次出現的“大額”壞賬。2021年，根據索菲亞的年度報告，該公司歸屬于上市公司股東的扣除非經常性損益的凈利潤，比上年同期下降96.98%。

　　2022年8月30日，索菲亞發布《2022年半年度報告》顯示，上半年公司實現營業收入47.81 億元，同比上升 11.19 %;歸屬于上市公司股東的扣除非經常性損益的凈利潤約為3.68億元，比上年同期下降9.79%。

　　此前一日，歐派家居發布《2022年半年度報告》稱，報告期內，公司實現營業總收入 96.93 億元，同比增長 18.21%;實現歸屬于上市公司股東的扣除非經常性損益的凈利潤9.81 億元，同比增長 3.78%。

　　相同的是，索菲亞和歐派家居均表示，作為定制家具領域的“頭部”企業，盡管面臨經濟增速放緩、疫情反復及房地產調控的嚴峻市場環境，但隨著行業集中度的提升，公司營業收入仍有不錯的增長，但原材料漲價使產品毛利率有所下降。

　　索菲亞提供的行業數據稱，主要9家定制家居上市公司 2021年合計營業收入占家具制造業比重約6.87%。同時，國家統計局數據顯示，2022年上半年家具制造業營業務收入為3604億元，同比下降4.0%。

　　同樣受房地產波動、疫情反復影響的還有廚電領域。8月25日，老板電器發布《2022年半年度報告》稱，報告期內公司實現營業收入約44.4億元，比上年同期增長2.73%;歸屬于上市公司股東的扣除非經常性損益的凈利潤約6.36億元，比上年同期下降14.81%。

　　2021年，老板電器收入端首次突破百億規模。8月25日，老板電器表示，2022年上半年，面對新冠肺炎疫情反復、房地產行業景氣度大幅下行及企業綜合成本上升等重大不利因素，廚電行業整體低迷，就營收表現而言，該公司已優于行業平均水平。

　　尋找新增長點

　　在房地產市場的波動影響之下，家居建材企業開始或被動或主動地降低大宗業務占比，并努力尋找新的增長點。

　　廣東一家廚電領域上市企業品牌負責人向經濟觀察報記者表示，與房地產企業的合作是優缺點非常明顯的，一方面房企走量，給以企業乃至整個同行迅速擴大規模的發展機會，但另一方面產品毛利率被壓縮得很低，導致惡性競爭也很激烈。

　　“我們自己做不出來，又再外包出去，整個行業抄襲、粗制濫造的問題也很嚴重。”這位品牌負責人稱，中國家居建材領域多以中小微企業為主，行業集中度不高，作為從業者他們深知這種“蒙著眼睛”粗放式的發展對行業整體的發展并不好。

　　索菲亞的半年度報告數據顯示，在上半年，其大宗業務占營業收入比重為14.52%，而去年同期為16.96%。同時，大宗業務14.22%的毛利率也是各渠道表現最差的，僅為經銷商渠道毛利率(33.62%)的一半。

　　事實上，無論是索菲亞、歐派家居，還是蒙娜麗莎，都在降低大宗業務中房地產的占比。

　　7月8日，索菲亞曾在公告中回應投資者稱，目前經營環境不太友好，不確定性增強。原材料價格增長、限電，人力成本快速上漲，今年腰部的定制企業、工程占比超過30%的上市企業都會很艱難。

　　9月1日，索菲亞發布公告回應投資關于大宗業務未來規劃時表示，一方面會持續為優質房地產企業提供服務，另一方面會重點開發學校、醫院、酒店等業務。索菲亞亦在半年度報告中表示，未來一二線城市住宅交易進入存量時代，有望推動存量房家裝動機。同時，智能家居與定制家居的融合也將會為家居行業帶來新增長。

　　8月29日，歐派家居在半年度報告中表示，報告期內公司不斷加強對應收賬款的管理，主要為應收大宗業務客戶的工程款，大宗業務的安裝和售后服務改由經銷商負責，貨款回收與經銷商業務保證金掛鉤后，加大了應收賬款催收力度，以確保公司的整體信用風險在可控的范圍內。

　　蒙娜麗莎則在2022年半年度報告中明確表示，基于風險防控，公司主動收縮部分風險較大的房地產客戶的訂單，工程戰略業務銷售收入約12.5億元，同比下降 15.56%，這也導致整體營業收入略有下降。

　　蒙娜麗莎同時表示，2022 年上半年，受新冠疫情、國際局勢、房地產行業下行、能源和原材料價格居高不下等多方面的不利影響，建陶行業也面臨前所未有的挑戰，陶瓷行業告別過去高速發展的時代，進入存量甚至縮量的激烈競爭時代。